“我也不是很懂这些,我知道的就是,在每年哑巴节好好表演,让更多人知道哑巴节,让哑巴节一直传下去。”罗金权笑着说。2009年,“哑巴节”被列入云南省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,罗金权成为省级非遗传承人。说起这些,他的神情颇为自豪。
2018年8月20日上午十点,经过一段曲折的山路,我们终于到达云南省大理州祥云县七宣村。
第十四代“大哑巴”罗金权的家位于七宣村的中间位置,是一座普通的两层小楼房。进门有一小院,摆放着几盆植物,晾晒着一些新鲜菌子。我们到达时,罗金权刚从附近的山上采菌子回来。
罗金权的家与所采菌子
每年正月初八哑巴节,罗金权会盛装打扮,做一天的“姆的馁”(彝语“哑巴神”)。而在平时,罗金权的生活与七宣村其他村民无异,主要以务农、采菌子为生。
从2003年至今,罗金权已在哑巴节中担任过16次大哑巴。在一些记者的报道中,罗金权被称为“历年来最好的扮演者”、“原生态舞蹈家”。对此,罗金权笑着说:“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好,我只不过是熟练了。”
罗金权生于1976年,是土生土长的七宣村民,从记事起,哑巴节就贯穿于他的记忆始终。“我从小就喜欢跳哑巴,从七岁开始,我就在队伍里扮演小哑巴。小时候跳不动,经常中途要阿妈把我背回家。从十五六岁开始,我又一直扮演中哑巴。”他说。
2003年的哑巴节,罗金权第一次挑大梁担任大哑巴。
回想起那天的情形,罗金权说:“就是紧张,生怕出差错。中间有两次我跳错动作了,还好及时圆了回来。”凭借之前二十来年跳哑巴的经验和随机应变的能力,罗金权顺利完成了表演。令他没想到的是,村民对于他扮演的大哑巴,普遍给予了很高的评价——“当时他们很多人就说,我有这个天赋,让我以后就一直跳下去。”
与绝大多数非遗传承人的承继方式不同,大哑巴的传承,既不需要指定,也不需要推举,而是通过自愿继承。上一代大哑巴王育章因年老卸任后,罗金权便主动接下了这个位置。“我跳哑巴舞的时间长,比较有经验,另外2000年我儿子出生后身体一直不好,村里人都说跳哑巴可以给家人带来福气,所以我想试试看。”
罗金权(右一)
2006年,七宣彝族“哑巴节”被祥云县列入县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。2009年,“哑巴节”又被云南省列入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,罗金权成为省级非遗传承人。这几年,有赖于祥云县政府的大力宣传,哑巴节的影响力越来越大,罗金权收到的采访与表演邀约也越来越多。农闲时,罗金权常到外地去表演哑巴舞,一来传播七宣彝族的特色文化,二来也可以赚些外快补贴家用。除此之外,罗金权每年可领取非遗传承人补贴8000元,这大大改善了他们全家的生活。
但说到今后的打算,罗金权却流露出“退意”。“这两年真是觉得跳不动了,每次哑巴节要连续表演12个小时,累得我节后两三天都躺在床上起不来。但是两个小孩还在上学,家里还有两个老人,也只有再坚持几年了。”在外界看来颇为神秘的“大哑巴”,其实也难逃现实的忧虑。
在罗金权(左一)家中采访
让罗金权最为担忧的,是七宣村彝族民族特性的淡化。“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外出打工,虽说赚钱是好事,但是年轻人到外面待几年,就变得越来越不像彝族人了。”罗金权说。
而民族特性淡化后,七宣村特有的彝族节日“哑巴节”能否保持它的原汁原味呢?在村里的年轻后生中,又是否还会有人在罗金权“退休”后接过“大哑巴”的位置呢?尽管政府已经采取措施,通过发展旅游业、扶贫等方式吸引在外务工人员回乡,但罗金权仍然对未来感到迷茫。
“以后的事,只有以后再说了。”罗金权说着,又点起了一支烟,摇头笑了笑,黝黑的脸上立即爬上道道褶皱。
来源 / 王若钰 江宏
排版 / 王硕
责编 / 罗丽珍
指导教师 / 陶贤都 戴松